Thomas:
我家裡有種植一些植物,當養殖時大家都會想控制植物的生長型態和方式,去達至想要的效果裝飾家裡的角落。所以很多時候會強行扭曲植物的生長型態,或者是修改植物的長短。記得有一次我和家人選擇修剪一棵單株的牛油果樹,使其只剩下原本一半的高度,因為我們不想它長得太高。但是修剪以後它卻開始凋謝枯萎,但最後它卻在修剪的位置長了兩枝新的枝幹出來。這是一個希望能夠操縱但最後卻無法控制的結果,所以我就從這件事上開始反思,到底我們是應該繼續去操縱植物的生長型態,去配合我們想要的美感。還是應該讓其生長,那麼它就會自然地呈現出它最美麗的畫面。另外我發現自己做作品的時候,都會傾向於將一些物件,由本身的型態拆解再重組、排列一個我認為是美的畫面。或者我會刻意將其呈現得更完整,更美的感覺。所以我就開始了這個主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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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您而言,您的美學的建構是否必然建基於拆解、破壞和重組這些概念?還是有更多其他
的解讀?
Thomas:
我覺得不能夠回答是完全100%是必須要拆解、重組和重新排列才為之我的美感或美學。但我覺得一些本身很自然、原生的畫面已經很美,但我有時候會想如果稍作改動或添加一些新的東西,那個畫面會更美。所以我覺得這就是所謂重新排列、重組的形式,去令整件事昇華,或達至我理想的美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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繡球花是您這次展覽裡面的主角,可以分享一下為何會選擇用繡球花作為您作品的主
題?
Thomas:
《操縱與美(學)》是較早時間已經定好的主題,然後就開始思考作品的方向,以及應該運用哪一種花材作為展覽裡面的主軸。本來我有想過不同款式的花,最主要都是比較多花瓣的植物(eg 太陽花、菊花)。之後我回想以前有看過一些關於繡球花的資料,它裡面有提及過繡球花的型態是由很多朵獨立的小花、一些裝飾花瓣去組成的。我覺得很有趣因為繡球花可以用本身繡球花完整的型態去欣賞,亦可以獨立每一棵裝飾小花去欣賞。而我認為繡球花很適合是次展覽的主題,它完整地呈現時是一朵繡球花,但是當拆開的時候可以是很多朵小花,我可以重新以每一朵花瓣的形式去欣賞他們。因為很多時候那些小花需要組合一起才能形成到一個繡球的型態,但很多小花隱藏在內部去形成一個繡球的形狀,但你卻不會欣賞到它們獨立的型態。所以我就覺得繡球花會是今次展覽最主要的花材和主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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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麼啟發到您用藍曬,一個因植物學紀錄而廣為人知的媒介,去呈現人類對自然的操
縱和干預?
Thomas:
我一直以來做作品的主要媒介都是藍曬,早期接觸藍曬時亦知道藍曬是用於植物學的紀錄,所以我覺得藍曬這個媒介本身就已經和植物有一個聯繫,是拆不開的。而我本身對於植物也有興趣,尤其是我覺得植物和人也有聯繫,例如是對人而言,很多時候可以用花去隱晦地表達或代表自己。所以處理這些關係上我亦會傾向選擇植物。而當藍曬和植物又有聯繫的時候,我便會傾向於繼續在藍曬和植物上發展自己的創作。
而談及藍曬這項攝影技術,我喜歡藍曬這項技術很直接,以及可以將粗暴且直接地將畫面烙印在一些物件或畫布上。可以說是能夠操縱其編排方法,或畫面上的呈現方式。但操縱的只有一半,後續的還是要交給陽光、藍曬本身的化學原料以及物件本身才能夠創造到理想的畫面。
我主要是運用藍曬這個方式作實物投影(Photogram),所以就會很直接將物件的畫面呈現出來,而不是有很多後期加工或效果,不是後期處理能夠產生的結果。畫面的結果是會比較簡單直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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承上題,可以分享一下處理這種媒介時有遇到什麼困難嗎?
Thomas:
藍曬可以說是一種既可預測亦不可預測的一種手法,尤其是我常用布料作為藍曬的載體,所以單在處理布料上,已經要不斷燙直,但依然會在曬的過程出現折痕。或者是在曬的過程發現布料夾在了一起,但始終藍曬需要長時間曝光,又不可以再拆開它。所以很多這些情況是不能預計但又必須學會接受。另外就是陽光真的很重要,一定要時刻監察天氣,趁天空沒什麼雲的日子去做作品。很多時候都需要靠觀察天氣以及判斷需不需要調整藍曬的時間。另外藍曬本身是對紫外線很敏感的物料,而我又不是用紫外線燈而是用陽光去處理,所以很多時候需要晚上準備好所有物料,去到第二天中午或下午,太陽最猛烈的時候去作曬光的步驟。
而不選擇用紫外線燈的考量,建基於那種直接和原始。因為我創作時,我希望作品是直接、不會有太多修飾和修改的狀態去呈現。所以用陽光是一個很自然的光源和紫外線來源。不然的話用紫外線光,雖然是可以很穩定地產出及控制到理想的畫面,但用陽光的話,那些陰影、邊線、曲線和痕跡都是曝光以後才能看到的畫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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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攝影以外,您的藝術實踐亦包括裝置藝術、藝術指導以及表演藝術。可以分享一
下這些不同形式的藝術經驗如何推動及啟發您的創作嗎?
Thomas:
我比較常用藍曬創作,除了藍曬以外常用的素材就是花和植物。當完成藍曬後,我會有一些花材、花瓣等東西剩下。我會傾向於用盡整個花材,所以就會延伸到會想嘗試其他的媒介。例如是之前以玫瑰花作藍曬時,我有很多剝落了的玫瑰花瓣,如果沒有用的話會直接丟棄,但我將某一些花瓣用水煮後,玫瑰花本身的色素被萃取出來,提煉了紅色的玫瑰花水,就成為了我以前的裝置藝術類型作品《血色霓虹》。
在紀錄其本身的畫面,以及萃取完紅色的玫瑰花水後,剩下的花瓣是很脆弱且透光的,所以我就將花瓣重新排列放在了一塊大的PVC板上,創作了另外一份作品《小心處理》。那份作品我堆疊了3-4層的花瓣,再配合燈光呈現一個新的畫面。所以實際上花材才是我主要的創作媒介,而藍曬只是在我使用花材時,其中一種比較主要去運用的媒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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